解决昇腾禁令的道与术

2025 年 5 月 13 日，美国发布人工智能管控新规，" 全球任何地方使用华为昇腾芯片都将违反出口管制 "，" 警告公众允许美国人工智能芯片用于训练和推理中国人工智能模型的潜在后果 "。新规乍一看是制裁昇腾，但实质是试图将中国 AI 公司赶进国际市场，让中国 AI 建立在美国算力的基础之上，置于美国的随时管控之下，必要之时随时切断供应。同时也将昇腾与中国顶级 AI 公司切割开来。面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局，中国 AI 该如何破局？

新规的真实目的

之前美国对中国 AI 芯片的打压，主要限制生产环节，对昇腾芯片在国内的使用和销售，以及未来的海外销售并没有明确设限。这一次制裁设限重点是瞄准昇腾的国内市场，试图从市场环节来打压中国 AI。

目前人工智能的竞赛处于初期，小批量的芯片可以产生很大的成果。但到了后期，重要的大模型成果所需的芯片数量以百万计，这个量级的芯片没有空间打埋伏。AI 是高度国际化的技术，一旦中国大模型要走向海外市场，就要解释训练成果是否合规。中国 AI 企业若继续使用昇腾芯片，就会面临合规挑战。

如此以来，国内 AI 企业不得不到海外寻求第三方算力。目前全世界真正的 AI 竞赛选手只有中国和美国，如果把中国 AI 完全封禁在中国国内，可能就会形成国内 AI+ 昇腾的内循环。不但美国的 AI 芯片损失了大量的市场份额，而且中国 AI 可能还会形成美国无法主导的产业生态。当然短期内中国 AI 的发展可能也不会太理想。

此前美国处于矛盾境地，美国不愿让中国发展 AI，但又眼馋中国 AI 芯片市场。但现在似乎下定决心，允许第三方给中国企业提供算力服务。在特朗普废除拜登的分层设限的规则之后，允许沙特这些国家按市场需求来购买芯片，他们的算力中心的主要客户大概率只能是中国企业。这既让英伟达等美国芯片间接取得了中国市场，又能让这些算力中心置于美国的监控之下。

美国这是放手让中国企业使用美国 AI 芯片了吗？当然没有，" 对允许中国人工智能使用美国芯片的警告 " 新规应该就是要发挥保险作用。如果寄居在第三方算力的中国 AI 技术不能对美国 AI 构成竞争风险，警告可能一直是警告；但如果中国 AI 超车的嫌疑，那么警告可能就会被坐实成制裁。

所以，美国一边用市场的方式来遏制中国 AI 的软硬件技术的成长，一边又吞下巨大的中国 AI 需求，但同时还不想中国技术失控。从历史经验来看这种既要又要还要，一般没有好的结果。但是美国的 " 两全之法 " 让中国 AI 之路充满险阻，一旦中国 AI 开始领先，美国宁可让英伟达们丧失中国市场，也会掐断中国 AI 的芯片供应。

在 AI 发展的初期，中国企业可以用美国 AI 芯片来虚与委蛇，但如果真要和美国 AI 竞争，必须从根本上解决 AI 芯片自产的问题。这里不能没有任何幻想。

何以解忧，唯有设备

能够支撑中国 AI 技术的只有中国自己的 AI 芯片。中国先进芯片的生产，向来有靠自己和靠别人两条道，现在靠别人这条路基本被切断了。去年少部分人心存幻想，通过各种手段到海外流片。企业提心吊胆不论，一旦被发现定金全部损失。即便能够蒙混过关，也是一锤子买卖，产品一面市就会被发现，后面再也没有机会。况且偷偷摸摸的规模很小，根本形不成气候。

所以生产先进芯片的正路，只有坚定不移地支持国内的半导体产业，支持国内的产线。现在做芯片制造的主体很多，技术也进步很多。而且今年成熟工艺减产，先进工艺产能增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先进芯片需求。但是先进工艺的良率和产能依然严重受限于设备材料零部件，尤其是设备和零部件。

尽管 Fab 企业做了大量创新，靠现有的设备开发了先进技术。但是设备的天花板就在那里，向上突破的空间有限。最终解决问题还是要靠设备的突破，这个朴素的道理还需要不断反复强调。如果先进制造是半导体产业大厦的支柱，那么先进设备就是半导体产业的地基。这座华美的大厦既要一柱擎天的支柱，也需要坚实厚重的地基。

这些年中国 Fab 的生产技术获得很大进步，设计企业也能设计出很好的 AI 芯片，似乎支柱已经成型。但是设备、零部件和材料依然无法支撑起制造之需。材料相对而言有很多国际合作，很难被禁运，但设备只有靠自己才能解决问题。

攻坚并不难，但是比困难更可怕的是行业似乎失去了应有的紧迫感。这些年中国半导体产业取得很大成绩，各种芯片似乎只要想办法似乎总能解决，因而对行业的痛点逐渐失去应有的敏感。现在竟然流行一个说法——今年是设备小年。小年就意味着要减少投入，要放缓节奏。这是一种被疼痛麻木了的反常反应，设备如此之缺，形势如此紧迫，竟然还有大小年之说？！

当然也事出有因，去年因为行情太差，今年开工率相对较差，从市场需求的角度来看设备似乎该缓一缓。但设备之痛随着人工智能竞争的日趋激烈，相比以前更加严重，这个时候更要加大对中国设备和零部件产业的支持。

例如，汽车和 AI 成为中国高科技的新名片，二者最终比拼的还是芯片。假如中国的智驾和人工智能在即将领先全球时，突然被切断芯片供应，所有努力就会戛然而止。没有设备这个地基，我们搭建再华丽的大厦，都会被瞬间推倒。所以，设备和零部件是 AI 大厦的地基，没有设备这个根基，AI 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结语

人工智能取胜的逻辑很简单，就是应用场景加芯片。中国应用场景众多，技术人才储备丰富，过去几年芯片设计和制造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唯独设备存在严重的短板。美国新的 AI 制裁政策试图将中国 AI 赶入陷阱，但目前条件下中国 AI 明知有陷阱也不得不闭眼往里跳。要想彻底解决中国 AI 的出路，只有实现设备的突破。中国半导体要时刻提醒自己设备之痛，对存在的问题不能 " 熟视 " 而 " 无睹 "。目前很多设备公司资金流紧张，融资不畅，甚至出现亏损。设备行业需要加大支持，创造条件，推动并购等化解之道，让设备产业的成长速度能够匹配上其重要性与紧迫性。